【洋灵】痕(中)
看了些有点伤感的回忆
勿上升
就像突然被刺破的脓包，所有不堪争先恐后流出来。我穿了件黑色的风衣，戴着口罩去见了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生。她把医院的单子递到我面前，时间就在那晚前后。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耳边是那个女生断断续续的抽泣，我像所有的渣男一样又给了她一些钱，孩子是不可能要的，但是事情不可能回到没有发生的时候。
别墅里很黑，李英超应该去发小家了，每次一和我吵架就喜欢去找尤长靖，等我去接人了，两人互相撑腰开始数落我。我按亮灯，地毯上还落着那条毛毯，李英超的半袋糖，走过去捡起一颗，很甜，是小孩平时也会散发出的奶味。我抱着那半袋糖窝进被子里，脑海里关于我们的回忆如洪水般涌来。
那天之后我们谁也没有主动找对方，我知道因为这已经触及到这段关系的实质性问题了。公司和江氏接触了新的项目，虽然还没搞清楚那晚那个女生是不是江津泽送来的，但明面上两家还在合作。我就整天待在公司，每天快十一点才开车回家，面对冷冰冰的四面墙。
中途李英超回来过几次拿东西，渐渐的也就搬得差不多了。最后他来拿那套恐龙睡衣的时候我拉住他，他瘦了很多，我问他可以回来吗。
到他走出这栋房子，把门摔得震天响的时候我还是没能听到一句回答。
于是我白天在公司和一堆老狐狸周旋，晚上就去陈博文的酒吧坐着喝酒。老岳来骂了我几句，又说叨博文儿不该惯着我喝酒。这几年来，他倒是越来越向着李英超了。
陈博文放任我一个人在角落里喝酒，我瘫坐在地上，大脑不会运转了。接到那个电话时，脑子却突然炸开了。
"姐，怎么样了？"我赶到医院，姐姐正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见到我来一把抱住我哭的接不上气。"我吓死了，洋洋。正吃饭呢，妈突然就晕倒了。"
安顿好姐姐，等我妈睡着了，一个人走到医院门口。天上没什么星，还有很多灯亮着。风带着烟味扑到我脸上，脑子突然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心，好像也是。
第二天我妈醒了，她拉着我的手和我说不用担心，只是希望可以早点抱到孙子。"洋洋，妈的身体你也看到了，妈真的希望你早点安定下来。"我把削好的苹果递过去，擦了擦手，"妈，我明天就去见姐安排的那些女孩，您别担心了。"
回到别墅，我给李英超打了电话，让他回别墅见我一面。电话里他听到我不算热情的语气，说话也变得断断续续起来。
会有预感的吧，早该有的。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等他，窗外开始打雷，雨还没有落下，风吹得窗户会响。李英超推开门，身后的闪电让背光的人神情越发难分明。
"什么事啊"小孩在沙发的另一头坐下，没有看我。，
在过去的五年里，我从来没有想过哪一天这样平静地和我的小朋友说分手。我告诉他我很快会和家里安排的人结婚，及时止损，放过彼此吧。
李英超瞪大双眼看着我，没有哭，没有声嘶力竭地质问，他坐到我身边，拉过我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李振洋，你看着我，你真的要，放弃我了，放弃我们五年的感情了吗？"
我又怎么敢看那双我无数次心动的眼睛呢。
李英超突然疯了一样开始砸周围的东西，甚至去柜子里把去年情人节我们一起去定制的水晶杯翻出来摔得碎片满地。摔完了又要去捧，"李英超你抽什么疯！"我把人推开，已经有几片划破他的手指了。
他红着眼，里面全是眼泪，就那样含着最痛的恨意看了我一眼，转身进了房间。
我捏起几片水晶碎片，握在手里。疼痛随着鲜血变得麻木。窗外突然划过一个大闪电，紧接着是砸到地上的雷。我起身走出门，转身面对着这栋曾经是我们爱巢的房子，膝盖跪在冰冷的大理石上，身后是当时我教他一字一句念的暴雨，当初我说，"你还是你"，可是现在我已经把他伤害得遍体鳞伤了。我知道他在哭，蒙在被子里，每次都这样。哭的只露出一点发梢。像缩在洞穴里的小野兽，固执得不让我看红肿的双眼。我会在半夜抱着他，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吻去所有泪水。
可是现在我不能了。
李英超，我守你最后一个晚上。从今以后，你所有痛哭的夜晚我都不能陪着你了。
对不起，我还是把你变成了大人，在这一夜之间……
很快到了年关，我领着谈了一个多月的女朋友回家陪爸妈一起过节。尤长靖打电话告诉我今天李英超会从澳洲回来。那个下着暴雨的夜晚之后，李英超彻底消失在我的生活里。说实话我怕这倔小孩做什么傻事，知道他去了澳洲学习才松了口气。
知道前因后果之后的岳明辉骂了我一整天，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我怎么可以欺负他儿子。骂累了就去打陈博文，说那天不该先接他走，不然也不会有后面的事。
别怪博文了，主要还是我不是人。
对！就是你的错！
岳明辉挥着花臂又在我胸口来了两拳。
我一边帮姐姐包着饺子一边和尤长靖在微信聊天。他说超儿这次回来只告诉了他一个人，问我准备怎么办。
该放下的不该放下的，大概也都随着时间被遗忘了。我只回了句李英超大概已经忘了我吧。那边突然没有回了。我看着饺子在锅里翻滚，女朋友凑过来夸我手艺不错，我笑笑，因为李英超不吃速冻饺子，所以我当初专门认真的学了。
"李振洋你真的没有心，这样的话你也能说得出来，他能忘了你就不会一个人在澳洲躲那么久，他在躲什么你不知道吗？！"手机突然振动，尤长靖很生气地发了一大段。
可能觉得还不够，又直接打了电话过来。"喂？李振洋你这样就真的太过分了！你怎么……"我坐到沙发上准备听他好好教育我，突然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小尤我回来了……"
所有夜晚的辗转难眠和钻心的痛突然又跑出来了，原来这就是融进你血液里的人，只要再次出现，就足以在你的世界掀起巨浪。
捏着手机的手指变得冰凉，我听到尤长靖和小孩热情地问候了几句，然后就听到他问，"我和李振洋打电话呢，你要不要说点啥？"
心跳在这一瞬间停住了，我不知道我还有什么资格期待什么，但那个声音迟迟不响起，我就没来由的心慌。
"振洋，吃饺子啦"董婉清娇滴滴的声音从厨房传来，然后我听到电话那头李英超咳了两声，说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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